宇学峰 让吸入式疫苗成为“隐形口罩”（图）

更新时间：2024-01-20  作者: 应力检测

  2006年，时任跨国生物医药企业细菌疫苗开发总监的宇学峰博士，参与中国婴幼儿疫苗市场战略研究时，看到中国疫苗的现状，萌生了创立一家立足中国，面向世界的先进疫苗研发生产企业的想法。因为他坚信，中国的孩子应该用上更好的疫苗。2009年，宇学峰辞去国外的高薪工作，与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回国，创立了康希诺生物股份公司。

  曾在南开大学读微生物学的宇学峰，在天津生活了十余年，对这座城市有着亲切感的他选择将公司总部设立在天津。从最初的四个人、80平方米的办公室，发展到如今，康希诺生物已在天津、北京、上海有近2000名员工，在全国布局的生物产业园区占地超过20万平方米。康希诺生物拥有五大核心技术平台，掌握多项疫苗核心知识产权及专有技术，到目前，建立了针对12个疾病领域的17种创新疫苗产品研制管线款疫苗产品。

  新冠疫情让全球陷入恐慌，作为一家生物制药领域的企业，康希诺生物在第一时间研制出重组新冠病毒疫苗（5型腺病毒载体）克威莎®。国内上市使用的同时，迅速在海外多国获批紧急使用，并于今年5月被列入世界卫生组织紧急使用清单，成为中国首个获得世卫组织紧急使用授权的创新技术路线新冠疫苗。凭借新冠疫苗的敲门砖，康希诺生物打开了国际市场的大门。

  一直以来，康希诺生物以维护全球公共卫生安全为己任，积极履行社会及国际责任，矢志不渝地研发和提供高质量疫苗产品，为全球公共卫生事业作出了贡献。宇学峰说：“从创立的第一天起，康希诺生物就定位为‘根植于中国的全球化疫苗企业’，这条路径和目标不会变，因为疫苗是保护人类健康最基本且最有效的工具。”

  记者：继重组新冠病毒疫苗（5型腺病毒载体）克威莎®上市后，康希诺生物又成功研发了吸入用新冠疫苗。这款疫苗与之前的注射式疫苗有哪些区别？用处和研发的意义是什么？

  宇学峰：吸入用新冠疫苗和肌肉注射式疫苗在制剂上没有一点变化，只是给药途径和给药剂量发生了变化。肌肉注射是0.5毫升，而通过雾化吸入只需要0.1毫升，用量只占原先的1/5，效果却更好了。而之所以能产生这样的结果，我认为是因为我们最终选择了正确的给药途径，调动了正确的免疫机制。

  从科学上讲，新冠是通过呼吸道感染的病毒，更需要在呼吸道上建立起第一道防线。人体的呼吸道黏膜能起到免疫防护作用，是抵抗病毒侵染人体的天然屏障。怎么去调动黏膜免疫这道天然屏障，让病毒细菌一旦侵入到我们体内，马上就能被识别、被阻断，是我们长期研究思考的问题。

  打个比方，我们的身体好比一座城池，病毒就像是外敌入侵，疫苗则是为了抵御入侵排兵布阵。肌肉注射疫苗是将军队平均分布在全身免疫系统所有防线上，调动抗原抗体和细胞免疫来抵御病毒。当我们大家都知道入侵者会从口腔、呼吸道进来，吸入用疫苗就在敌人入侵的路径上派重兵把守，不仅有抗原抗体和细胞免疫两个兵种，还加入了黏膜免疫这个强大的兵种，在病毒入侵人体前就将它阻断在入侵的关口。

  宇学峰：10年前，我们在研发肺结核疫苗时已经想到吸入给药这条途径，开发了吸入给药设备，进行了动物试验，证明了吸入给药可以很好地调动黏膜免疫的机制，阻断细菌或病毒感染。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奶茶杯”（吸入用新冠疫苗），吸一口就完成免疫，不用再忍受肌肉注射的疼痛或恐惧。在今年9月，吸入用新冠疫苗经国家卫生健康委提出建议，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组织论证同意作为加强针纳入使用，接下来要进入的就是大规模推广阶段。

  宇学峰：吸入用新冠疫苗目前起到的还是序贯加强的作用。在我们完成了第三加强针后，不管之前注射过哪些疫苗，都可以在第四次加强时选择使用这款吸入用疫苗。吸入用新冠疫苗带来的黏膜免疫能预防病毒感染，阻断病毒在人与人之间传播，也能够阻止病毒在人体内不断繁殖而产生变异。我们大家都希望通过这种途径来终止这次病毒大流行，让吸入用新冠疫苗成为一种“隐形口罩”。

  记者：一款全新疫苗的普及推广会面临重重阻碍，最难过的是人心这关。您觉得怎么样才可以让大家放心使用这款疫苗？

  宇学峰：这的确值得思考。当一个全新事物出现时，人们因为不了解而产生疑虑、担忧、抵触，这很正常。我们要做的就是积极向民众普及这种全新事物的来源及作用，用科学的数据来证明它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我们有很多研究已经证明使用吸入用新冠疫苗克威莎®雾优®序贯加强，在安全性、有效性上都表现优异。

  从安全性来看，今年5月发表在《柳叶刀》的一篇论文证明，使用克威莎®雾优®序贯加强安全性良好，加强接种后28天内，吸入组无严重不良反应发生，不同剂量吸入组均无临床显著的肺功能异常发生。从有效性来看，克威莎®雾优®可产生高于肌肉注射的中和抗体水平。今年3月在医学生物类论文预印本平台medRvix上发表的研究显示，使用吸入用新冠疫苗序贯加强，28天后针对奥密克戎突变株产生的中和抗体水平是使用灭活疫苗同源加强的14倍，是重组蛋白疫苗序贯加强的5.6倍。

  之前我也看到很多人对肌肉注射式疫苗产生怀疑，认为注射后会出现浑身酸痛、发低烧等负面反应，是不是会对人体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其实这些反应恰恰证明疫苗激发了细胞免疫。当细胞免疫加强时，会产生很多炎症细胞因子，这些细胞因子会令人体感到疲惫、酸痛，甚至发低烧，但一两天就过去了，这其实是好事。那么，吸入用疫苗也恰恰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避免了人们的顾虑，疫苗的实际用量减少了，吸入后会快速在呼吸道的免疫细胞内散开，接种过程和产生免疫的效率都比肌肉注射疫苗要高，让接种者能有更好的接种体验。

  记者：2019年武汉突发疫情，康希诺生物加入抗疫第一线。您能否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

  宇学峰：武汉疫情出现后，我们猜测新冠病毒会不会像当年的SARS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还是会转化为一种持续性的疾病，需要想办法来控制住它？新冠疫苗研发不同于常规疫苗，如果新冠疫情形势如当年的SARS一般，在短时间内消失，那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我们所有的研发投入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在当时国内疫情愈演愈烈的情况下，我们经过讨论决定，不管这次病毒是否消失，我们都要准备好，不仅要考虑公司利益，还要承担起保护人类生命安全的社会责任。2020年1月20日，我们正式立项决定开始新冠疫苗的研发。临近春节，很多员工放假回家，我们紧急把大家叫回来迅速投入研发，开始核证基因、前期的原材料准备、实验室准备等工作。经过55天的努力，经过我国药监部门的严格审查，我们成功研发出了全球首个进入临床阶段的新冠疫苗。

  宇学峰：除了病毒载体疫苗技术平台，我们同样拥有mRNA技术平台，都能很快启动。由于此前针对埃博拉病毒病，我们利用腺病毒载体技术成功研发了疫苗，技术和经验相对成熟，因此综合考量，决定依旧利用这样的平台对新冠病毒疫苗进行研发。由于疫情已在全球暴发，很多公司都在进行疫苗研发，所需的一些原材料严重短缺，好在我们有替代解决方案。我们和国外一些研究机构保持着密切交流，2020年2月中旬，我参加了世界卫生组织发起的全球第一次新冠疫苗研讨会。在会上，各国的疫苗开发团队都表达了对新冠病毒的担忧。在那之后，我们几乎每两周都会开会讨论疫苗研发面临的问题，例如要使用哪些测试模型？怎样的免疫检测符合国际共识？那个阶段的国际会议让我们也可以时刻掌握国际上疫苗研发的动态，对我们的研发工作起到了指导作用。

  宇学峰：正式上市前，要进行三期临床试验验证。Ⅰ期在武汉招募了60位志愿者，一个月以后启动Ⅱ期，加大了人群样本量，考虑到老年人注射疫苗的安全性，在年龄范围上有所扩大。2020年5月，我们准备进入临床Ⅲ期试验，要考察在疫情出现时疫苗对接种人群的免疫保护效果和安全性，因此试验要在有疫情的地区进行。当时我国疫情已得到一定效果控制，不具备试验条件，我们去国外做试验。此前我们只在研发埃博拉疫苗时在国外做过一次，经验非常有限。按照世卫组织的要求，Ⅲ期试验的样本数量至少要达到两万人以上，我们通过多方联系，将Ⅲ期临床试验安排在俄罗斯、巴基斯坦、墨西哥、智利、阿根廷五个国家，覆盖亚欧美三大洲，设立了78个临床研究中心，完成了4.5万名受试者的接种。我们的开发团队派出二十多人奔赴各个国家，配合当地工作人员完成试验。那一段时间他们很辛苦，白天做试验，还要解决因语言、文化差异产生的问题，晚上与各地进行电话会议，沟通交流试验进展，几乎每天都连轴转。那段特殊的经历让我们收获了经验，在能力上有了很大提升。

  宇学峰：人的一生中总会发生几件意想不到的事，对我们来说并不知道新冠疫情会暴发，这是被动的，那发生了怎么办？只能去被动地响应，利用我们的学识、基础、搭建的平台来应对危机。我们和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墨西哥、阿根廷、巴基斯坦等国家形成了很好的合作伙伴关系，我们大家可以把技术转移给他们，让康希诺生物的疫苗在当地实现产业化，让中国的产品变成世界的，让全世界的人都能享有中国疫苗产业的红利。

  记者：回顾康希诺走过的13年，您最初为企业设定的目标是什么？这个目标是不是已经实现？

  宇学峰：刚开始我想得很简单，就是将这些年我在国外的工作经验带回国，能做出几款达到国际标准的疫苗产品我就很满足了。可回国后我发现，国内的疫苗监管环境和质量发展要求和国际有很大不同，连工作环境都有很大差异，一些在国外已经很成熟的分析数据，在国内并不适用，因此我们要从零开始。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赶上了中国发展的好时机，企业从几个人做到上千人，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确实很重要。做企业一定要乐观、积极、奋进，抓住机遇发展、壮大，有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危”和“机”是同时存在的，危难时要看到光明的一面，这样才可以有奋发的底气。

  宇学峰：这次新冠疫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在国内，免疫规划只到6岁，通过这次疫情大家可能意识到，所有年龄层的人都需要疫苗保护。随着医疗卫生的发展，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健康，大家慢慢淡忘了疫苗的价值和作用。其实从最早的天花到小儿麻痹、白喉，这些疾病都被控制住了，大家认为疾病离我们很远，实际上正是因为疫苗才保护了大家的健康，这正是疫苗的价值和作用。

  讲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女儿在国外上大学，开学两三个月后，她跟我说她们宿舍楼里一个女孩感染了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因为这个病一只眼睛失明。一个刚满18岁的女孩，本应开启人生新的篇章，却因为疾病改变了命运，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疫苗是保护人类健康最基本且最有效的工具之一，我们肯定会沿着这条路持续走下去，我相信这是一个长久的发展需求。

  宇学峰：我觉得疫苗企业的眼光一定要放长远，疫苗是保护人类健康的公共卫生产品，安全性、质量、有效性都很重要，绝对不可以急功近利，必须把工作做扎实了，这样才可以打开市场，被大家接受。过去中国的疫苗主要是内销，新冠疫情让中国的疫苗产业站到了国际舞台，如何把形象定位准确，让大家对中国疫苗有信心，保证产品的有效性、质量属性和使用的便捷性，这些都需要做很多细致的工作。前期临床也好，数据质量也好，都要做得扎扎实实。同时也要加强国际合作，如何能在抗击新冠疫情时把我们的产品、品牌打出去，需要大量工作，也需要和当地合作伙伴密切合作。

  2015年，我们创新研发的重组埃博拉病毒病疫苗是全球第三支、亚洲第一支进入临床研究的埃博拉疫苗，也是唯一获批用作应急使用及国家储备的埃博拉疫苗。这对国家公共安全具备极其重大战略意义，也让世界看到了中国疫苗的实力。康希诺生物的寓意是“健康、希望、承诺”，英文是CANSINO，反过来读是SINOCAN，啥意思呢？中国可以，我们大家可以做到世界领先，这一点一直在激励着我们把产品做好，把企业做好，以实现“创新不止，世界无疫”的愿景。